那次的不欢而散后,苏纸言曾想过无数次要把腹中的骨肉落掉,那顽劣的孩子不愧是宁王的种,在不被知晓的五个多月,安静乖巧的像不存在一般,错过了最好的打胎时机,现在已经近六个月大了,再落胎就会有生命危险。
它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安全,才肆无忌惮让苏纸言一天吐个无数次,孕早期攒着的反应都一股脑上来了。
王府的下人不知道苏纸言的体质,只是他“升迁”侍妾,之前欺负过苏纸言的童子们纷纷都慌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位和之前那些留宿一夜的小倌一样,都是王爷一时兴起的货色,即便留住的时间长了一些,也翻不了天去,哪想到他还能被皇帝亲赐名分。
可苏纸言已经不在乎那些了,他吐得厉害,原本在江浙养胖的身子都吐瘦了。
“我不吃。”他再次打翻了下人送来的膳食,他闻到就想吐,与其吃进去再难受的吐出来,还不如不吃。
晚间,江墨声处理完一天政务,亲自来看他,端了一碗饺子。
饺子,连雨唯一会做的食物,那年在桃川共度新年,他教他包的。
从那天起他们的嘴唇,现在只会发出孟浪的淫声,彻底成为一个只为了疏解欲望而存在的性爱人偶,看着无数面镜子里折射出他被男人压在身下淫荡放浪的样子,苏纸言已经不知羞愧了。
或者只有在梦里,他才会一遍遍确认自己,我叫苏纸言,我六岁入的私塾,十二岁进入书院,十七岁考上秀才,二十四岁中了举人,后来我在桃川教了半年的书。
梦醒的时候,他看着自己满身的痕迹,便知道他现在不过是宁王豢养在府里的……他终究不愿承认,或许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可悲的风骨了。
端午那日,江墨声回来的很晚,吵醒了正在昏睡的苏纸言,他把苏纸言抱在怀里,问道:“你想知道那姓顾的是什么下场吗?”
苏纸言空洞的眼神跳了跳,他张了张口,嗓子哑得不像话,“他……怎么样了?”
苏纸言已经被囚了一月了,他曾经拼命挣扎过,用他毕生最恶毒的话骂江墨声,用尽自己一切力气打他,最终变成现在的样子,除了上床和吃饭,他能一天都不张一次嘴。
“他命好,流放边疆修筑城墙。”
江墨声渴望苏纸言可以像一个活物,他尽力捕捉苏纸言的变化,看到的却是他眼里仅剩的一点光芒彻底熄灭。
流放,无异于死亡,能活到流放之地的犯人,十有一二而已。
他间接害死了一个萍水相逢却对他很好的人。
苏纸言孱弱的身体颤巍巍地从江墨声怀里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了几步,蓦然跌到了地上,昏迷不醒。
“苏钦,你就算不认我,难道连你的孩子也不认吗?!”
“你这刁妇人,从哪里牵来的野孩子也说是本官的,你……你要干什么?”
“苍天有眼,你抛妻弃子,你会遭报应的!”
砰——
苏府门前的石狮子被染红了一大片,地上不足三尺的孩童抱着一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妇人哭成了泪人。
“娘……娘……”
苏纸言想去抱住那对母子,却怎么走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抱着渐渐冷掉的母亲的尸体,承受着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
“娘……”
苏纸言高烧不退,微弱的声音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叫着“娘……”
他烧了三天,喊了无数声娘,眼泪止不住地从眼尾流出来,同他冒出的热汗一起打湿了好几个枕头,整个人都脱水了,嘴唇干裂出血,身子都烧得通红发烫,一块块换下的冷毛巾被烫得冒出白气,灌下的汤药竟全然不起作用。
“都是废物!”江墨声摔碎了药盏,堂下的太医纷纷跪在地上,连声称罪。
苏纸言的病直到皇后派了他进宫祝祷万岁的师弟前来医治才下了高烧,只是依旧每日昏昏沉沉,病怏怏的。
江墨声抱来那个半岁的婴孩在他面前,小孩依旧喜欢笑,他的小手已经会抓人了,贴在苏纸言的胸前抓着他的衣领。
“啊唔……呀呀……咯咯咯……”江祈安用他自己才能听懂的婴语尽力想让苏纸言给予回应,苏纸言却冷漠淡然,对面前的江墨声说:“王爷,把他抱走,我不想见他。”
江墨声只好让徐成把粉雕玉琢的小世子抱走,心中五味杂陈。
“苏纸言,你一定要这样吗?”
苏纸言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一定要怎样?王爷你现在难道还不满意吗?”
江墨声抓着他的肩膀,皱眉摇头,“我要的不是一个行尸走肉,我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萍水相逢素不相识都要救我的人,一个喜欢我包容我惯着我的人,苏纸言,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对着干,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哈哈……”苏纸言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没有任何好处,但是你不配。”
江墨声听着他冷漠的笑声,渐渐感到了恐惧,他回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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