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些经济上的往来而已。调查局的章程无法给你定罪,而且加图索家树大根深,和欧洲分部牵扯太多,如果没有充足准备,仅凭校长一意孤行,到时候也无法收场。”楚天骄张开双臂,等待着楚子航越走越快,最终奔跑起来,扑入他的怀中,“但在我心里,还有一个真相。”“你有你的判断又如何?”庞贝几乎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出父子团圆,“还不是手软了。”楚天骄抓着楚子航的肩膀,左看右看,细细端详,确认他的儿子还是那副不爱说话的模样,没有多什么,也没有少什么:“那是念在同窗的份上。后来我听昂热说,你收敛不少,投资并购也不干了,秘密联络也不搞了,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去了?”“可不是嘛,家族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秘党开会,我这头发个言,那头小道消息能传到东京。老楚,你说,活着有什么意思?”楚天骄懒得搭理他:“你那套养精蓄锐的障眼法,骗骗别人可以,骗不了我。这些年你到处乱跑,手伸挺长,都到北京来了?”“你还没回答我呢,活着有什么意思?”庞贝叹口气,“像你这样,一头是组织,是大义,是恩情,一头是家庭,是朋友,是自己。想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结果是两头不讨好,什么都没捞到。华容道上的关羽,捉放曹时的陈宫,是不是就这样?要不,我给你机会,你选一个?”庞贝这普通话说得不赖,洋洋洒洒,跟背台词似的。楚子航愣在那儿,脸色由白而红,由红转白。他一初二学生,自认为老大不小,和父亲执手相看泪眼,这不对劲,庞贝那一番话,落在耳朵里,仔细琢磨,更不对劲。连恺撒也回过味儿来了:敢情庞贝不是假意为炼灵会说情,他就是炼灵会高层,是昂热一直在找的漏网之鱼!“我哪个都不选。我就在这儿蹲着,你还能让我挪窝不成?”楚天骄耍起无赖,谁都拿他没辙,“拿三国打比方,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戏票还是我单位发的呢!”难怪他没在弗罗斯特那儿找到证据,原来这代理家主只是个上班族,又或者说,他处理的是加图索家的亮面。真正的权柄始终握在庞贝手中。恺撒站在两拨人中间,猛然回头打量自己陌生的父亲,打量他在朗月中舒展的笑脸:怪不得他对炼灵会如此了解,他想干什么,复兴巴别塔之前的世界吗?难道楚天骄在这世界里也有份,洋人也讲究苟富贵勿相忘?如果只是想进入楚天骄铺设的结界,大可以直接绑架楚子航,当成房卡一刷就罢,何必大费周章,成天与他耗在一起,模拟种种情景,教他如何从梦境脱离?恺撒突然意识到不对:庞贝教了楚子航所有,唯独没有教他如何设置书签。他只知道两人一次次出入梦中,却不知道,这是现实与梦境的往复,还是从一个梦,进入下一个梦。巴别塔之后,梦是潜意识世界的唯一入口。然而梦是谎言。庞贝之所以能做家主,当然不只是因为投胎。若以血统论英雄,加图索家的历史上,也就没有那笔笔血债了。他是欧洲分部唯一可以构建二十层嵌套式梦境的人。此时此刻,连恺撒都不能确定,他们是否仍在梦中。
“不要紧,你不选我替你选,你那执行专员资格证还是我替你考的,三十道选择题全对,这事儿没人知道吧?”庞贝的手骤然伸到背后,从口袋里摸出枪来,未经瞄准,举过腰际,扣下扳机。楚子航是全场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庞贝,留意他的小动作,解读他的潜台词,以至于看见他手臂线条变化,就知道他要拔枪。梦里中弹是致命的,很可能造成意识搁浅,轻则能力尽散,重则永不苏醒。庞贝的射击速度比想象中更快,要躲已来不及,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扑,将楚天骄推下白塔,坠落,脱离!“等等!”恺撒猛然回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再度从楚子航的指尖穿过,“这不是梦!” 借梦而生楚子航把咖啡端出茶水间,迎面瞧见路明非玩着手机走过来,眼里只有屏幕,狭路相逢,差点洒了一身。从旁避过,本想伸腿绊他一跤,这小子却突然回神,抬头叫了句师兄。于是只好悄无声息将脚尖收回,喝了口咖啡掩饰尴尬,问,看什么呢?“微信公号爆款文章,《21世纪是潜意识的世纪》,”路明非举起手机晃了晃,差点把淘宝双十一界面晃出来,“21世纪都过去23年了,咱潜意识的春天怎么还不到?”“你那是指望潜意识的春天吗?你那是指望自己在相亲市场上的春天吧?”芬格尔从后面走上来,对着路明非的头发就是一通狠薅,把手心也擦得泛油光,“恭喜啊路专员,资格证书发下来了,上我那儿拿吧!”“真的假的?那我下个月就领正式员工工资了吧?今年能拿年终奖吗?”“这我哪知道?你问诺诺去,”芬格尔勾过他的脑袋,“给你创造套磁机会,不感谢我?”“谢谢您谢谢您——好了好了别揉了!”路明非剧烈挣扎起来,“总共这么点头发,掉一根少一根,别年纪轻轻就秃了!到时候梦里反光,不好隐藏!”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麻花似的拧一块儿,打闹着走远了。楚子航叹口气,本想问路明非喝不喝咖啡,想来这小子对两包奶三包糖的急支糖浆并无兴趣,到嘴的话,便在热闹的喧腾中蒸发。独自在走廊里站着,自三楼窗户下望,只见游客聚散,公交铛铛,路明非跨上三八大杠,骗腿上车,一溜烟骑到了路口。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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