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麟曾托人去给陆曈传话,希望陆曈能出来一聚,当面亲自解开过去误会,对她赔个不是。但每次都被陆曈婉言谢绝,隻说在医官院做事,与他见面不方便。
今日也一样,他到了医官院,听医官院的人说陆曈给京营殿帅府的禁卫们施诊去了,便在殿帅府门口等着。
左等右等,等到暮色四合,总算是看到朝思暮想之人,董麟心中不免激动,踌躇着就要上前。却见那人却又突然地不动了。
陆曈停下脚步。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董麟。
这位董少爷的意图太过明显。
当初自己为了利用太府寺卿和董夫人的关系,放任董麟对自己表示好感。而如今董夫人本就气恨她挑拨她们母子二人关系,再纠缠下去,只会有害无利。
她已几次三番拒绝董麟的邀约,话里话外也委婉表示了拒绝,然而这位董少爷却格外执着。
拖泥带水并非好事,可要让他知难而退……
陆曈眸色动了动,往后慢慢退了两步,突然回转身,朝着殿帅府的方向快步回跑过去。
董麟一急,连忙跟了上去。
殿帅府门口的小院,裴云暎仍站着。
落日斜照,清风渐起。年轻人立在殿帅府门口那棵梧桐树下,不知在想什么。那点温热的余晖落在他身上,他转身,正打算往府里走,陡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裴云暎抬眼,就见陆曈朝他小跑着衝来。
她总是冷静的、平缓的、像条潺潺流动的暗河,平静水底掩着看不见的汹涌。
然而此刻却很是急促。
像那冰封的小溪也解了封存,流转的溪水在余晖中越发灿烂得夺目,雀跃着、生动地呼啸着跃入他的眼底,仿佛下一刻要撞进他的怀抱。
裴云暎怔然一瞬,那女子却已衝至跟前,就在即将到达他眼前时,忽地脚下一崴,像是踩着石子,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对方便顺势抓住他的手臂,结结实实扑进他怀中。
猝不及防下,他将对方抱了个满怀。
时间似乎在此静止。
金色的余晖更灿烂了。
庭前春花却黯淡下来。
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满地斜阳里,最后一丝落日也变得温存,脉脉流过院中相依的人。
怀中人抓着他袖子的手攥得很紧,如落水之人紧紧依靠浮木,姿态柔软却又古怪,他微怔之下,察觉到什么,视线掠过身后的院门。
离院门不远处,站着个穿香色长袍的男子,那位太府寺卿府上的小少爷抱着食盒呆呆立在原地,望向他二人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倒在这孤寂黄昏里,显出几分落寞的可怜。
裴云暎眸光微动,低眉看去。
她仍低着头,像是蜷缩在他怀里,单薄瘦弱的身子令人想起那对蛱蝶的薄翼,似乎很轻易就能被扯碎。
孱弱得可怜。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那是方才她衝过来时下意识的袒护,而另一隻手……
犹豫片刻,他伸出另一隻手。
那隻手修长、洁白,缓慢地、温柔地探向怀中人的后背。
是一个将对方拥入怀抱的姿势。
晚风凉淡,细细拂过院中芳草。
那隻手最终还是没落下去。
只在身后虚虚环着,克制地留下一点不可企及的距离。
庭前春花的芬芳到了日暮竟觉出一点苦意,亲密的人影子落在地上,也是亲密。
陆曈盘算下时间,估计董麟该看的不该看到的都已看到,适才抬起头,一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黑幽幽的眼睛。
裴云暎生得很英俊。
风神秀彻,英断卓拔,虽看似亲切温煦,却总有一种天生的疏离感,让人不敢近前。
然而此刻,他只是垂眸看着她,漆黑眼眸里映出她的倒影。
落日只剩一点余晖,从后照过来时,倒影便似银塘的月倏然散去,化作璀璨星辰,又像是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更深的东西从他眼底浮上来,纠缠看不清楚。
她与他距离很近。
比上次马车摇晃时偶然的触碰更加亲密,冰冷的衣襟处,怀抱却像是带着暖意,而淡淡的兰麝香气若隐若现传来,像个诱人沉沦的禁忌,不觉生出几丝不该有的绮念。
陆曈恍惚一瞬。
他的目光轻飘飘瞥过她身后不远,而后扶着她站好,笑了一下,问:“怎么了?”
陆曈回过头,院门外,恍然掠过董麟匆匆逃开的背影。
她松了口气,又回头看向眼前人。
裴云暎站在她面前,神色很是无辜,既没有因她刚刚衝回来这般突兀举动而诧异,也没有多余问其他什么。
平平淡淡的,和她猜测的反应不大相同。
陆曈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究竟有没有瞧见董麟。
倘若瞧见,他就已知自己这故意之举,何故如此平静。但若没瞧见,以裴云暎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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