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阿德希尔闭上眼睛,在心里酝酿着说词。领主的地盘不比这里的小王宫,那里的人可不会对她客客气气的。那些人会用饿狼一般的眼神投射在她的身上,如同刀子一般,一寸寸地将她的肉刮下吃干榨净,这是他不想见到的。
阿芙颂才没有耐心等着他说完,直接从床上滑到了哥哥的脚边,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但还是带着些许的哭腔:“就带上我吧,就让我陪你一起去,为你分忧解难吧。”
看着她流泪的样子,阿德希尔刚才想好的说辞又被咽了回去,他怎么忍心看到她难过,为了让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好吧……”他咬了咬牙。
“真的?那就说好了,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许在临行前反悔。”阿芙颂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嘴角又重新上扬,她答应得这样快,生怕晚了一秒哥哥就会收回自己的许可。
那天夜晚,阿芙颂在梦中,又回到了童年的那段经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时的情景,还总是出现在她的噩梦当中。
那时父亲打了败仗,为了逃脱被俘虏的命运,带着残部一路逃往东边的君主那里寻求庇护。母亲在逃亡的路上病逝,父亲也因为伤势过重而不得不暂时停下来扎营休整。
“一直往东走,就能走出这片山区,在平原上一座叫穆鲁的圆形的城市,去找那里的统治者……阿德希尔,照顾好妹妹。”那是父亲最后跟他们说的话,还没等阿芙颂反应过来,她就被哥哥抱上了马背。
接下来的几日内,她记得马上的颠簸,那时的她只有十岁,只能瑟缩在哥哥怀里不住得祈祷着剩下的旅途快点结束,仿佛只要这一切结束了他们就又能和父母团聚。
“别怕,抓紧我,不要掉下去了。”阿德希尔一手搂着妹妹,一手操控着马缰,虽然他也只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但是早已对行军并不陌生。
她对那段旅程最后的记忆,便是那个大雨天。天空中的雷声让她心里惶恐,一会儿跟哥哥说,这雷会不会劈到他们头上,一会儿又问这是不是敌军的马蹄声。
“不会的,快到了,快到了。”哥哥柔声安慰着她,试图抚摸她的脸颊安抚她,但随即声音有些颤抖道,“你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
兄长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到她耳中,之后的记忆便模糊了,仿佛是之后自己就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自己是在一张床上,身边有侍女照顾着她,这便是父亲口中的目的地了。然而她和兄长在这里等了许久,也不见父亲的身影。
“孩子们,回去吧,”穆鲁城的老国王叹了一口气,“我和你们敌人派来的使者谈过了,你们可以回你们的宫殿了。”她站在哥哥身后,低下头就能看到哥哥握紧的拳头,直到回到他们自己的领地,她才知道了回来的条件是什么,他们需要服从他们的新领主,也就是那个害得他们颠沛流离的人。
“哥哥,父亲呢?”她天真地问兄长,还以为父亲会在王宫里等着他们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阿德希尔望向远处的群山,他知道,那些追兵已经找到了父亲的营地,并将他杀死在了那里。
自那以后,每一个打雷的夜晚,阿芙颂都会想起童年的那段时日,小时候的她总是觉得这时候和兄长挤在一起才有安全感。但是,儿时的梦魇不能跟她一辈子,她在心里盘算着,要么被它杀死,要么自己亲手扼杀困扰自己和哥哥多年的恶魔。
虽然是争取上了和哥哥一起去的机会,但是到了地方,却被叮嘱不要出自己的房间。“我希望你全须全尾的回去,答应我,好吗?”阿德希尔双手搭在阿芙颂的肩膀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似乎是逼迫着她保证。
阿芙颂点了点头,却在心里想着等他走了,自己就溜出去,在这里东逛逛西逛逛,说不定还能听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上午的花园中,空无一人,阿芙颂穿行在花园边的回廊上。她一来就被仆人们安排到了花园边上女客的房间里,也并没有人带她参观这里的宫殿,她此时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走。
“我们的领主该娶妻了。”长长回廊的尽头,传来人声,似乎是一个谄媚的仆人的声音。
“不急,我不喜欢她们,别再给我送画像了。”一个少年的声音,语气中对仆人很不屑。
“哎呀……”仆人不死心,“领主大人可以先找个女人试试,一旦您尝试过,您就会沉醉于那种感觉之中的。”
“哼,无聊。”少年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仆人。
阿芙颂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清楚得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领主大人,听上去还是个少年,这应该就是她决定要勾引的人了。本来还打算着摸到他的卧室半夜爬他的床,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声音越来越近了,阿芙颂心一横,假装咳嗽了几声。“谁在那里?出来!”少年马上就察觉到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盯着她的藏身之处。
犹豫了几秒过后,阿芙颂低着头从柱子后面走出,顺便扯过自己的头纱试图遮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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