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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挣扎,快意和悲哀并存。说出那些话并不艰难,他和默苍离同床异梦的许多夜晚他都想说,只是今天说出口了,仅此而已。

“失去我。”

“上官鸿信!”

默苍离提高声音,厉声质问。

“我知道老师想要摆脱,如今不是摆脱了吗?”上官鸿信留恋地在他颈边蹭了蹭。

“我只是完成了老师的愿望。你还活着,但默苍离已死。摆脱了使命,你还能呼吸。你现在随时可以去见俏如来和冥医,你自由了。这样不好吗?”

“反正老师并不爱我,失去我不会让你为难。不是吗?”

他松开了拥抱默苍离的手。

每个愿望都需要付出代价。默苍离在向他求死时,也从来没问过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该放手了。

end

他的镜

上官鸿信在院子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

六七岁的年纪,怀里抱着一面古铜镜,坐在凤凰木下不摇不动,安静地像一座石雕。她说她姓上官。这就是他为什么能见到上官鸿信的原因。

仿若一面镜,她折射着那个人的每个侧面,苍白、文秀、似远似近,远山一样,在雨里带一些湿薄的模糊感,总是看不清。

“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鸿信走上去问他,好像情景重现,天色雾蒙蒙,飘着淡薄的雨丝。那孩子抬头看他,容貌之秀丽以她的年纪甚至可怖。她金色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上官鸿信,穿透雨幕的清晰锐利。是的,上官鸿信知道她在分析自己。

“怀镜,”那孩子认真地说,而后又补充道,“他起的。”然后她把古拙的铜镜递过来,镜面被她用短短的衣袖擦得很干净。

怀君此镜。

上官鸿信接过铜镜,在他沉默的间隙镜面上蒙起一层水雾。

他说:“你为什么来?”

“我想见你一面,”那孩子坐在石凳上晃了晃腿,脚上穿着一双沾了泥的小皮鞋,“你是我父亲,不是吗?”

“他知道吗?”

晃动的腿忽然停下,她半歪了头:“说出他的名字这么难吗?”随即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道:“默—苍—离——”

“假名。”上官鸿信说。

“是啊。我也知道这不是他本来的名字,但他现在没有再换了哦。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说出来的。”

“而且···,”她带点困惑地顿了顿,“他的真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啊。”

她又开始晃起腿来,鞋底摩擦着凳下的草叶,发出沙沙声。

“我第一次见到你呢。我的父亲。”

语气里浸着一点哀伤,缓慢地渗透,上官鸿信不得不半蹲下身,将他从未谋面的孩子搂进怀里。

神蛊温皇正在羽国开一个医学研讨会,听闻了这件事分外有兴趣。他素来是喜欢踏一踏浑水的,一年前上官鸿信把默苍离送回来的戏码出人意料,叫他一时很过瘾,但过瘾后没有续集,难免单调。如今既然有了新发展,不多下两枚新子又怎是他的作风。于是邀了一同访问的千雪孤鸣,借他亲王的名号去约饭局。他真的对那个孩子很好奇。

上官鸿信准时来了,牵着那个神秘的孩子。温皇两人早就到了包间,考虑到小孩子,平时无酒不欢的千雪孤鸣也未饮酒,桌上摆四杯果汁,都是不同味道,是给小孩子挑的。上官鸿信抱着那孩子上楼梯,温皇在楼上看着,漂亮的人甚是赏心悦目。

只是那孩子太像默苍离了。

眉毛也像,鼻子也像,神情也像,气质也像。本来默苍离在某些角度就有几分女相,如今刻到真正的女孩子脸上,更显纤秀。她像默苍离的地方太多,上官鸿信存在的痕迹不明显,他只给了她一双眼睛,那双鎏金的眼眸。

千雪孤鸣本来准备了一只毛绒玩具给小孩子做见面礼,只是看见她跟上官鸿信站在一起的模样,无端地送不出去。就像神蛊温皇小时候也从来没对这些玩具产生过任何兴趣一样,不想要的话又何必强人所难。

“呀,千雪准备了礼物呢。”神蛊温皇笑眯眯地把毛茸茸的猫咪玩偶从他背后抽出来,揪了揪它的耳朵,对上官鸿信说:“如果你家孩子不想要,我可很喜欢。”

那孩子正安安静静地用吸管吮着橙汁,听到有夺人所爱的机会便跃跃欲试。上官鸿信摸摸她的头,理顺她柔软的发。她的性情全然像他,是说默苍离的教养总会出现这种结果吗。

“算算时间,这孩子的降生大概是策天凤离开羽国的那一年,”神蛊温皇说,“他算得真是精准,料定那段时间你绝无可能找他。冥医的妇科——呵,我能这么说吗,冥医的医术真是高明。”

“嘿——”千雪孤鸣看了眼喝橙汁的孩子,急于制止。神蛊温皇被他捂了嘴也不恼,仍是眉眼弯弯地笑,唇边呼出的热气把他的手心洇得一片潮。

“我知道的。”

橙汁快喝到底,她给自己又添了点。她很少喝这样甜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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