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酒啊?”谢冷雨:“我自己戒的,省钱。关她屁事。”夏茵耸耸肩。随便你咯。晚上。夏月来了。准备跟谢冷雨说一声要去外地工作。她上楼梯,穿行那一道幽暗的长廊,灯亮起又暗下。路过夏茵窗口时,她偏了下头,停了脚,慢慢,将自己放到黑暗中。窗内,温暖的光泄满整个房间,叁人有说有笑,碰了杯,嘴里碎碎语些欢快事。电视的新闻联播在响,汤的雾气在桌上缭绕,笑声在杯中碰撞,热闹在菜里入胃。她突然想起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只觉得吵闹。一个扎马尾的女孩不时地,不时地去看谢冷雨。余光总是他,以至于极度警觉。见他酒没了,立马倒酒,见他眯眼垂头,就去倒杯热茶,偷偷放他手边。夏月很久,很久没看到这种场景了。从小父亲走得早,母亲拿她当畜生,所以现在一开灯,经常只有暗冷的墙和自己的回声。这时,她突然觉得说一个人挺好,也不是很好。夏月坐在台阶上,一直看天上的月亮,她发现城市现在已经数不到星星了。哪像小时候在老家,眼睛都看花,还有一条叫“小花”的狗,会亲昵地拱她的背,用舌头舔她脸。第二天,小花还要陪她一起走路上小学,总走在后面,怕她丢了。她走不动了,它便停下陪她,她被人欺负了,它就去咬他,它就那样像母亲一样护着她。小花是只母狗,陪了她六年。高中她寄宿了,就没人管它,被人拐去卖给狗肉店了。那时她坐在狗肉店后厨的垃圾桶旁,握着那条她编的狗链哭得要死,哭着砸了店,最后被拘留,还赔了款。后来店子依旧生意旺盛,所有人都知道叫福来狗肉店。而那条被剥皮啃骨可怜的狗儿,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叫小花。这场深爱带来的损失厌恶太伤了。以至于对人,对动物,对人生,她都只敢淡淡地、抠搜地放点感情出去。“夏月?”谢冷雨吃完了,正下楼倒垃圾。她没动,依旧坐着。“我今晚要出差,过几天回来。”“哦。”他越过她,一点也不在意。夏月看着他的背影,溶入黑夜,不一会儿,又现于光明。谢冷雨又一次越过她,准备回屋。“不问问我去哪?”他停下,背对她:“去哪?”“不告诉你。”她站起身,往楼下走。一步两步叁步,已经五步了。她看路灯下永远是温柔的暖色,发廊招牌一闪一闪地揽客,有两只鸟停下,衔走地上碎食,又飞走。街道很乱,打牌声嘈杂,灰尘扑扑的门店,这个被用坏的世界别有侘寂的风味。一只手突然撺住她的手腕,用力扯她转过身。谢冷雨:“就说这些,就走了?”“不然?”“行。”他放开她。“夏月,那我们谈谈昨天那事儿。”“我知道女人开了荤是不一样了。比以前不拘束了,爱玩了。但你搞清楚,我不愿意陪你玩,懂吗?”夏月长长地沉默。她说对不起,以后不了。谢冷雨垂下眼皮,慢慢地转身,声音低下来。“我们玩不起。”他不会碰她。就像免费试用,用过后都有你的痕迹了,占有欲怎能罢休?所以购买意图才更强烈。放在夏月上,就是这个理。碰了,一想到占有过她,就想再碰,他会永远不满足,他会永远贪心,最后重蹈覆辙。谢冷雨上楼了。夏月站在原地,抬头,看他上楼。看那马尾女孩从门里出来,握了瓶酸奶,手几伸几缩,最终还是给他了。酸奶解酒,很会照顾人。她是个看起来老实、温顺的女孩,有着一双平和的黑眼睛。她不声不响,如果你拿了什么,她就耐心温和地等你还给她。忍受一切的小身躯很能经得起男人折腾。太适合谢冷雨了。她的心里一阵安然和平稳。她反省,昨晚车上,的确没做好,太顺着生理本能行事,惹人反感了。就她吧。夏月转了方向,走很远才停下,拿脸对着一堵墙。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她或许不明白为什么要藏进黑暗里才觉得自在。她抬手,轻轻盖上心脏。这儿在轻轻地一抽,一抽。有点不舒服,就像看见他脖子上那些吻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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