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我没经验。但我知道劫匪不可以光屁股去打劫,会遭人耻笑的。虽然与狼长大的少年已经习惯只着狼皮,光着腚到处奔跑了,但我还没有彻底放下薄面,能赤身裸体的跳到他人面前大喊一声留下钱来饶你不死。这我做不到,我真做不到,所以遮羞之物成为当下必需,而此前身上的轻薄衣纱早已不见踪影,其实就算找到了,我也不是很愿意穿在身上,穿了和没穿区别不大。我有些悲哀的发现,我能求助的对象,还是只有眼前的同族——被狼群养大的同族。便又腆着脸向盘腿望着洞口发呆的少年靠去,“恩公。”他单手撑着下巴,黑狼头盖住上半张脸,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得他散漫地应了我一声。“你这处,还有多余的……衣物吗?”我心虚地瞟着那身油亮的黑狼皮,“或是,多余的能让我蔽体的……”黑狼头转向我,沉默。脸面烧得疼,这洞穴就这么大,瞎子都看得出来这里没其他衣服了,我这般问,多少是带着希望少年能将那身皮毛让给我的意思,这真是无耻自私之举,我良心难安,因此嘴上连连补了含含混混地道歉。“啊啊对不起,如果没有的话……”身上一暖。同时压过来的还有暖烘烘的肉体的味道,少年伸长手臂环过我,将那身黑狼皮披在我身上,他健硕地肉体赤裸于我眼前。我鼻头酸涩,用几乎我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声谢谢。“晚上,就走。”他面对着我盘腿而坐。“嗯?”“晚上,狼看得见,他们,看不见。”我听明白他在说劫掠商队的事,确实,在夜晚野兽有天然的优势,趁其不备以迅雷之势一举拿下,能大大提高成功的可能。顺着官道能找到商队,他们运输货物的路线基本是固定的,沿途有补充物资的要塞,因此方向偏离不会太远。但问题是,我根本不熟悉这边的官道,我连我此时在哪儿都不清楚。“怎么确定他们的位置呢?”我开口询问道,目光移到黑狼头,发觉从刚才起就他就直勾勾地盯着我,他越凑越近,逐渐温热地吐息侵袭到我的脸颊。我没有躲开,只是皮肤荡开一层酥麻,他仔细嗅闻,伸手牵起我的头发放在鼻尖,“味道,很好。”我实在好奇,不知道他到底在我身上闻到什么样的味道,便直接询问他,少年在我脖颈流连好一会儿才答。“现在,都是,我的味道。”我依然不太明白。……夜晚降临,大漠撒上银辉,皎洁孤月望着吹过千年风沙的辽阔荒漠,冷漠地凝视着这片土地上演绎的生死交织。气温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我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狼皮,有些担忧地看着身旁裸露于夜风中的少年,就在我伸手要解开狼皮还给他时,他紧紧捏住我的手腕,沉声道,“披着。”随后将我抱着举坐到白色巨狼背上,再利落地横跨上来,将我压在他身前。我感到说不出来的新奇,我骑过马,骑过骆驼,骑狼还是第一次,况且是从未见过的如此巨狼。“阿大,走了。”他发出命令,胸腔中有力地心跳一下下砸在我的背部,巨狼腾空跃起,以极快地速度在荒野中飞奔,身体跟着轻盈到吓人,我抓紧了狼毛,死死闭上眼睛。呼啸凛冽地风吹过脸颊,吹乱我的头发,寒气刺骨,但身后那人的身躯却如此火热,他就像巨型火炉,我忍不住往后坐进他怀里,与他贴得更紧。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僵硬,他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将我固定住,这才让我心安不少,侧头望向周边无限延伸的单调景色。
我看到狼群们紧跟其后,无数灰白色的身影为肃穆的死亡之地增添了生气,弯月如勾,而四散的星子像被摔碎的碎玉,凌乱扎手。狼群的方向很确定,不知是明确了这条路能找到休息的商队,还是只单单沿着一条路碰运气,我回首大声问,“这条路,是对的吗?”但是风将我的声音吞噬了。我不再说话,伸手将纷飞的乱发拨到耳后。越过一个巨型沙丘,我看到往下的平坦之地上有一团暗橘色,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凝神细看,发觉是几顶挨在一起的油布帐篷,几匹骆驼卧在一旁歇息,靠着骆驼的货物看上去不算多,但这正好说明这是一只小规模的商队,很容易被狼群包围控制。“真找到了……”我喃喃,“今晚,他们可真不走运。”帐篷面前是将将燃尽的篝火,微弱的火星已经无法照亮周围,清冷月色更是照不进这片漆黑之地,唯有狼群们幽蓝的眸子宛若冥火,在寂夜中摄人心魂。一道人影摇摇晃晃地从篝火旁站起来,打了个哈欠,随后弯下腰在篝火里拨弄几下,似乎是加了些枯枝,那火堆复燃,火势稍稍旺起来。“有守夜的,最好先控制起来,不要闹出人命。”我咽了咽唾沫,感觉自己假惺惺的,明明都要做抢掠这种恶事,还表现出自我宽慰的仁慈来,真令人作呕。我悄悄撇了眼旁边的人,有些害怕他鄙夷的目光,但我忘了他戴着黑狼头,我只瞧见一双空洞的狼眼,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嗯了声,随后从巨狼身上翻下来,四肢着地,摆出野兽狩猎的进攻姿势,我想到那绿洲边被咬断气的黄羊,顿时慌了神,担忧他要上前撕咬守夜之人的脖子。于是慌乱地从巨狼背上跳下来。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身手,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沙子上,若不是沙子有一定的软度,我肯定要增添一点皮外伤。尽管我需要依赖抢夺他人之物生存,但我依然不希望是在夺取他人性命后,再霸占其遗物,我那可笑地,绷紧在理智上的仁义道德仍然裹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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