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吃过饭后,宋慧娟趁着工夫哄了哄小家伙,好一会儿没见了,不知道被老宋头抱着睡了多久,这会儿子倒清醒得很,小手来回扒拉着小木剑。“爹,”宋慧娟想了再想,抱着小家伙坐了下来,“咋想起来做木剑了?”只见老宋头磨木头的动作顿了顿,即刻又恢复过来,似乎没有听见那句话。宋慧娟看在眼里,抱起小家伙,走到木案前,又继续提起话头。“从前您也做过,现在早不知道放哪儿了。”不等老宋头接话,她也知道老宋头并不会接话,自顾自地说起来。“恐怕还在老四的箱子里放着哩,他小时候最稀罕了,还老问是谁做的?”老宋头微微侧过身继续打磨着手里的木头,从眼前略过了宋慧娟的身影。但宋慧娟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有些哽咽道,“我没告诉他,可……可现在瞒也瞒不过了。”小时候的宋浦华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那些木刀木剑没少被他祸祸,开始他也不在意,有得玩就很好了,但后来他开始追问,宋慧娟没办法回答,只能敷衍过去。但现在他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屁孩了,看见老宋头给明守的木剑,不需多想,一个弯还能转不过来吗?老宋头听完未语,却是撂下了手里的木头,转身就要出去,宋慧娟直接奔了过去就要拦人。“那不是他的错,您不该怪他。”但她没有拦住,回应她的只有咯吱作响的门板声,老宋头还是跨出了门槛。宋慧娟身子一软,呆坐在凳子上,一双发抖的手捂住了眼睛,一连串的泪水登时从脸颊两侧沾满了双手。母亲的情绪影响到孩子,怀里的小家伙本能的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堂屋里的宋浦为,连院子里的宋浦生和陈庚望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老宋头满身不悦的去了自留地。宋浦为站在门前听见里面小家伙的哭声,一脸为难的不知要不要踏进去,只能焦急的呼喊,“大姐,大姐。”宋浦生和陈庚望听到声音,大步走了进来。那门半开着,只能隐隐的看见一个妇人的背影,全身都在轻微的颤动着。陈庚望率先推了门,径直走了过去,宋浦生和宋浦为也紧随其后。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宋慧娟侧过身,轻轻揩了揩脸上的泪。“大姐,”宋浦生走上前,“去歇会儿吧。”“哎,”宋慧娟抱着小家伙起了身,还没踏出门槛,又回过头来,“别告诉老三。”“好,”宋浦生点点头。即使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也明白老三被特意被大姐支出去的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嘱咐了。宋慧娟直门直路的进了西屋,连忙掀开衣襟哄起了小家伙。这屋子比上次回来时看着干净多了,床上的被子也是平整软和,肯定是前几天特意晒过的。她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爹放下心结,可她知道日后父子水火不容的形势不是她想看到的,更不是娘想看到的。或许上辈子那时她还不明白,可做过一回母亲就都明白了。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疼孩子。如果娘看到从前爹冷落老三的那一幕幕,心里又有多疼呢?不管怎么办,用尽什么法子,一定得想办法改变爹的想法。陈庚望进来时,那妇人已然睡着了,怀里的臭小子倒挥舞着小手自顾自地玩儿呢,一张小床,这娘俩就快塞满了。那妇人的眼下红通通的,还能看出来哭过的痕迹,这还是他第一回 见这妇人哭,上次生这臭小子也没见她流一滴泪。看着也不像,更像是和丈人起了什么冲突,依着这妇人的性子还真是有些不寻常。宋浦华回来事,已经三点多了。大姐非要他换点冰糖,这可难换多了,谁家能买得起冰糖啊?好在他还是聪明,拿着自己的木刀去郑庄找郑小贩换了一小把。郑小贩是附近几个村走街串巷的小贩,平日里总背着个小箱子,那里面什么新奇的都有,但只能偷偷的。的确没想到他那小箱子里还有冰糖哩!进了院子,还没跑进西屋就被宋浦生拦了下来。“大姐才睡下,晚会儿再进去。”“可是冰糖咋弄?”宋浦华摊开手掌,“大姐要的,我怕化了。”“找个碗挂梁上,”宋浦生知道这就是大姐把人支出去的招了,“冬天咋会化?”“行吧,”宋浦华不大情愿,大姐交代下来的还没给大姐看呢。“快去,”宋浦生催了两句,也不见他再犹豫了。或许,他知道是咋回事了。
那一年,他六岁。宋慧娟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僵硬,还没转过身就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她转过头去看,是陈庚望。最里侧的小家伙还睡着,身旁放着那把小木剑。宋慧娟挪开视线,悄悄起了身。外面的太阳正透过窗户洒进来,亮堂堂的有些刺眼,她轻声关上门,就见堂屋里正坐着宋浦华,而对面的东屋紧紧地关着门。“咋坐这儿睡了?”宋慧娟走过去,轻轻拍醒了正托着下巴昏昏欲睡的宋浦华。“大姐,”宋浦华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头栽进了宋慧娟的怀里。“回去睡吧,”宋慧娟的手穿进那头短发,挠痒痒似的,“这儿冷,别再着凉了。”“不冷,”宋浦华倒一脸舒服地把脑袋凑近,“大姐,冰糖挂篮子里了。”“好,”宋慧娟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给你掏掏耳朵吧?”“不想掏,”宋浦华皱了皱眉,不大情愿,怕宋慧娟生气,又解释了一句,“痒。”“起来,”宋慧娟停了动作,一巴掌拍到他的屁股上。“好,好,好,”宋浦华不等她起身离开,一把拉住宋慧娟的袖子,“我掏。”宋浦华很怕掏耳朵,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怕。从前是宋慧娟见他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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