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花花的鸡肉就放在了灶台上,“先炒鸡罢。”“她做活是真慢,”孟春燕嘟囔了句,铲了点油甩在锅里,油一热扔下手边的葱蒜,炒出香味,一盆鸡就倒进了锅里。“芝华几月生哩?”宋慧娟继续切着菜,转而问道。“得二月底了,”孟春燕迅速翻炒着锅里的鸡块,提起芝华的家事也是唠叨不停,“她那婆婆也是个偏心的,千挑万选也没想着偏大的不偏小的。”陈芝华嫁的就是小儿子,孟春燕吃了男人不是小儿子的亏,千般挑万般选给找了个家中的小儿,可就是没想到这小儿不受家里爹娘的欢喜,家中的大小事是一点儿也不帮着做,只道是分了家各过各的。这样的说法可把孟春燕气得要去找她理论,可被陈庚良拦了下来,再怎么说也无非是嫁出去的闺女了,娘家如何还能插得了手,何况这只是婆媳间的矛盾,一旦拿到台面上来就是撕破脸皮了。好在陈芝华也不是个泥捏的软性子,跑回来一趟从孟春燕手里得了主意,新媳妇就有了经验,面上仍旧和和气气的,米面主动往那边送,可内里却捏着家里那个吐苦水,只道,“我来你家半年从没见过大嫂给爹娘送过米面,你十天半月就往过送我拦过一回吗?可娘背地里却跟婶子说你就是个泥性子,看完彦生可没想着给咱看孩子。”这样的话陈芝华说了几次,头开始这黄建伟并不相信新来这个家的陈芝华,可等他真有了孩子便发现他那爹娘并没有一点欢喜,还一味地惦记着他打的米面,与贤惠的枕边人相比之下,心里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就明亮了。打那以后,分家就不是一句场面话了,陈芝华和黄建伟便在他们的小院子里过起了自己想小日子。这次赶着陈明守的好日子,陈芝华明儿也要回来的。“那些都不要紧,”宋慧娟宽慰她,“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芝华和建伟两人过得和气,比啥都强。”
“也就是那小子脑子还清楚,”孟春燕舀了点水儿倒进锅里,“他要是也跟他那爹娘一样,我芝华咋也不跟他过。”“就是这个理儿,”宋慧娟看着跟在陈明安身后一起走来的陈红云,便止住了话头,转而问道,“红云来了?”“大娘,”红云把手里的两条鱼递给宋慧娟。“去玩会儿罢,”宋慧娟接过,连同陈明安手里的鱼一起放在案桌上,“带着红云去南边看看,叫你三婶去堂屋歇歇,这儿没啥忙了,等会儿咱就吃饭。”“成,”陈明安取下绳上搭着的布巾递给陈红云,“擦擦手。”姐妹俩擦了手才跑出了灶屋,宋慧娟等孟春燕盛出鸡肉,听着外头响起的锣声,把人拉了起来,“鱼我烧,你也歇歇,忙了大半天了,外头是不是唱戏了,你去听会儿。”“我还想着大哥得请放电影哩,”孟春燕说罢,也走了出去。倒不是孟春燕这样想,宋慧娟原本也是这样猜想的,这几年放电影的时兴起来,哪户人家有点门头,办喜事大多都是请的放电影,请戏台子的也有,只是多是给老人办白事了。门外的唢呐伴着锣鼓声声响,在灶屋忙活的宋慧娟也听得响亮,连院子里那些个男人们的声音都掩在了其中,时不时传进耳中的咿咿呀呀,是宋慧娟这些日子的唯一消磨。等饭菜做好,外头的天儿也见了黑,宋慧娟喊来明守和明实支了几张桌子,才把备好的饭菜一道道端了过去,本家的人再加上这十来个唱戏的,紧紧凑凑摆了四桌。陈明安领着小培青带着几个兄弟姐妹们也凑了一小桌,宋慧娟让陈明守去老宅请了老陈头和张氏来,老陈头坐在男人们那边的主桌上,张氏便安置在了那个小桌上,孟春燕不肯去,宋慧娟便劝曹桂琴,“你好歹也过去坐下,几个孩子也不吃多少,忙了这么久了。”有孟春燕的地方曹桂琴轻易不去,有曹桂琴和张氏的地方孟春燕更是不进半步,妯娌两个连面上的工夫也懒得做,总是冷冰冰的,但张氏的脸上却是瞧不出什么的,只是微微笑着。宋慧娟无意掺和这些,但总不好在她儿子的好日子上闹出事来,这她是不许的,好歹和了稀泥过去便罢。“娘,”陈明宁吃完饭,便从桌上跑了来,“我跟花莲去前头,一会儿就回来。”“可别跑远了,”宋慧娟正低头刷着满盆的碗,“等会儿还放炮哩。”“成,我一会儿就回来,”陈明宁又拐回去喊人,“花莲,快走了!”“来了,”陈花莲最后喝了口汤,放下勺子就往出跑。俩小姑娘牵着小手跑出了院子,陈明安端着一小盆碗放到井边,对还蹲在井边使着凉水刷碗的她娘说,“您去听会儿戏去。”“还得一会儿唱哩,”宋慧娟直起身子缓了缓,双手又继续拿着碗筷刷洗起来。“您也不知道烧热水?您先别洗了,我去烧点热水再洗,不然等这两天忙完,非得生冻疮不成,”陈明安知道劝不动她娘,便拉着人起身进了灶屋,舀上几瓢水,点着柴火,烧了好大一锅。男人们酒足饭饱,等着家中的妇人收拾碗筷,互相推让着几根烟,这不仅是陈家沟独有的,是不知道多少个村落里都有的景象,虽是冬日的夜里,可一眼便能瞧得清楚那些缭绕的烟雾。这台戏,宋慧娟并没有得了闲坐下听片刻。赶着夜里八九点,聚在陈家这座院子里的人才渐渐散去,陈明守站在陈庚望身旁将人一一送到门边,看着南边的戏台子过了九点便收了戏服罢了场,守在空地上的人也因此而离去。坐在灶屋烧水的宋慧娟使陈明安喊回来跑出去的陈明宁,等那扇院门哐当一声合上,喧嚣了大半天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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