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亮得很晚,时钟显示六点半,外面依旧漆黑如深夜,黎书轻手轻脚关掉卫生间里只开了一盏被用来照明的灯,提着步子背上书包,在玄关换好了鞋出门。
屋外更冷,她裹紧了颈上的围巾,不大的一张小脸几乎完全被遮挡,偶尔闷过头了,放松一点,鼻腔里呼出的全是白气。
她赶在六点四十前上了公交。从起始站到家门口大巴开过来十分钟刚刚好。在同样漆黑的车厢里用交通卡刷了唯一泛光的刷卡机,找了靠门的位置坐好,拿出耳机开始听听力。
三年如一日,她已经坚持到了高一。
枯燥无味的机械女声听着很容易对人催眠,黎书开了点窗户,让冷风灌进脖子里。
七点零五,她准时进了教室。
手里拿着包子边走边啃,为了节约时间,她从不在早餐上面耽搁。
往常都是她第一个到,加之教室里也暗着灯,所以黎书理所当然的以为除了自己没有他人,按下开关后,就自觉走到座位前。
放书包,摘耳机,保温杯也放在桌上,很重,所以声音有点响。
又取围巾,迭好放在腿上,挪凳子时是用脚勾而不是用手拉,太凉了,她实在不想触碰。
没多久又觉得冷,站起来把围巾围好,坐下时又把凳子“呲啦”一遍,应该是有点太大声了,因为她听到后排传来很重的一声:“啧。”
被吵到的不耐烦,黎书下意识往没开灯的后面看,这才发现后门旁的座位处窝着个人,戴着兜帽,额前刘海很长。
刚从趴着的桌上起来,眼角眉梢都是不耐烦,黑色的卫衣让他看起来更不好惹,黎书不太认得清新转来班级里的所有同学,只是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别人。”
尾音飘散在冷风里,更显得无人回应的教室寂静。
她尴尬与那人对视,围巾拢着的半张小脸下,悄悄咽了咽口水。
“你要看我多久?”
更加寒冷的声音。
黎书呆头呆脑地回了个“啊?”过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是在不耐烦于自己一直紧盯着的冒犯。
“对不起对不起……”她又开始道歉了。
讪讪地低着头转回去,听见背后挪动板凳的声音,他又继续睡了。
于是写练习题的动作也变轻,腿都坐麻了也不太敢换个姿势,黎书不想刚转来新班级没多久就惹上记不住名字的同学,小心翼翼地像只鹌鹑,大半张脸都罩进能给她安全感的大围巾里。
可今天出门好像没看黄历,事实是其实她哪天都没看,但今天仿佛倒霉得尤为彻底,黎书碰倒了保温杯,“砰”一声“巨响”。
心跳都暂停了,她浑身僵硬。
本来在数学题中昏昏欲睡的大脑变得无比清醒,如果她是一只刺猬,现在应该是全身防御的状态。
她不敢回头了,只祈祷那个人没有听见。
可他很明显的不是聋子听力也没有任何问题,他被吵醒了,动作时桌子的轻微摇晃,黎书听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她想要道歉,可声音太小。
呆呆愣愣地听着同学从后面一步步靠近,第一反应是埋进围巾里,双眼紧闭。
“我不是故意的……”
同学没理她。
同学从身旁过去了。
留了条缝吹了半天冷风的门这一刻才被关上,黎书感觉小腿处的呼啸不见了,教室里更安静。
同学走回来了。
同学靠近桌子了。
黎书本以为他会像方才一样笔直走过去,谁料脚步声到旁边就停下,然后她从下面的视角里,看见一只冷白的手摸出了旁边抽屉的手机。
咦?
她差点就要跟着抬起头。
好在动作前生生止住了,依旧埋着头,一动不动“装死”。
他站在旁边不走,不知道拿了别人手机怎么还这么嚣张。
“到哪儿了?”
黎书有些疑惑。
是在跟自己讲话吗?可她为什么听不懂?
“再给你十分钟,不来我就走了。”
隐约听见电磁传播的另一人的声音,黎书才恍然大悟。
噢,原来在打电话呀。
“废话,不在教室在哪儿。昨天熬了一晚上,家都没得回。”
高令远在电话那头震惊,此刻他正在自家宝马里舒舒服服坐着,空调开得很足让他根本听不出蒋弛话里的寒意,还吸着豆浆:“那你还不补觉,这么强?”
一句话踩到炸弹上,蒋弛哑着嗓子骂了一句,高令远这才听出他不对劲的嗓音里带着的浓浓倦意,又问:“被吵醒了?”
蒋弛说是,蒋弛说再不来他就把高令远让带的东西砸了。
明明门已经关上黎书却还是冷得发颤,手脚缩着,只怕新同学嘴里说的“完蛋的人”下一秒就变成自己。
“你有起床气啊大哥?”高令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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