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这么说了,肯定是周二。”
“没错,就是周二。许明远每个礼拜二都去看他姑妈,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当然,也许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但假设,他和姑妈的感情其实没表面这么好,会不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周二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愉快的日子?比如姑妈会在周二时惩罚他或者——”
“用他们心理学专家的话来说,这个就叫‘心理创伤的触发点’。”
话还没说完,梁奇凯沉着脸推门而入,将一本杂志重重摔在桌上。
“这是什么杂志?听都没听过,哪来的无良媒体又开始编新闻?”
“媒体帮许明远说话,说我们办案太粗暴,有损名医声誉。”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三流狗仔,装模作样搞出来一篇看似中立的报道,为这位‘优秀’的心理医生发声。”
“你们看这里,记者居然还征集许明远那些患者的发声。”
“翁sir早就提过,舆论一定会站在医生那一边。”
报道的小标题写着——
《知名心理医生遭警方不当调查》
曾咏珊接过杂志,望向上面的加粗的文字,皱着眉头念出声。
“是许医生救了我,其他医生只会开药,他却教会我如何重建自信。很感谢许医生,让我重新体会到活着的美好。”
“我看了十年心理医生,只有许医生愿意每周多花一个小时倾听我的家庭矛盾。那些抱怨,只有当说出口的一瞬间,才真正被释放。”
“我父亲七十岁以后总念叨自己没用,我们做儿女的最初还当他是无病呻吟。怪他给我们找麻烦,但确实,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直到他遇见了许医生,那次我去接父亲,亲耳听见许医生称呼他为‘陈老师’。我父亲退休前是优秀的物理老师,已经十几年没人这样叫他了。许医生总是这样,对每一位患者都很用心。”
曾咏珊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梁sir,都会沉着脸进办公室。
此时,她也将杂志随手丢回到桌上。
“开会!”莫振邦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大家差点忘记,早在十分钟之前,阿头就已经提醒他们整理会议室。
会议室的白板,贴满受害者照片。
底下重案b组的警员们抬起头,视线从这些面孔上一一掠过。
按照时间排序,第一名死者,是汪颖桐。
照片里的新娘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怯懦。这是个严重缺爱,毫不犹豫地走入婚姻,却因无法生育而自我厌弃的年轻女性。
第二名死者,是丁盼香。
这是她曾经在食品工厂上班办理健康证时留下的照片,眼神无光,努力地盯着镜头。她一刻不停地工作,是因为在家里,智力残缺的儿子正等着她。根据调查,在丈夫去世后,丁盼香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她每天都会提前做好午餐和晚餐,出门去上班时,将儿子锁在家里。也许这样依旧不够安全,但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她和丈夫当年是自由恋爱结合的,街坊都说,那时候丁盼香也曾幸福过,小俩口省吃俭用买了第一台收音机,每晚听着广播入睡。”
“即便后来儿子出生,在生产过程中发生医疗事故,她和丈夫也没有抱怨过。他们一起把孩子照顾得很好,每天孩子都穿戴得整齐干净,看起来和正常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只可惜好景不长,丈夫意外离世后,这个家就垮了。她独自拉扯智障儿子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到儿子成年,结果发现这才是最绝望的。成年的儿子更需要人照顾,这个担子永远卸不下来了。”
“她特地租了房子烧炭,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家,毕竟那里曾留下过美好的回忆。但是说正经的……房东确实倒霉,能找谁说理去?”
第三名死者,是邓巧蓉。
这个扎着朴素马尾的女人,在茶档的工作照里露出笑容,围裙口袋还插着点单用的圆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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