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想要留住它,所以悄悄在窗边撒了好多米粒,一次又一次,可它都会跑,一开始飞不动就溜达走了,会挥翅膀了,就磕磕绊绊地飞,直到某一天的冬日,它当着他的面突然飞走了。
&esp;&esp;小鸟,怎么就留不住呢。
&esp;&esp;黎循传看着手中寥寥几笔的回信,笔迹还未完全干涸,所以他只能摊着晾干,下一秒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
&esp;&esp;他确实是个蛮无趣的人。
&esp;&esp;若是没有江芸的横插一脚,他大概没办法有这么快乐的岁月。
&esp;&esp;窗户边就在此刻传来敲击的声音。
&esp;&esp;黎循传侧首看了过来。
&esp;&esp;大雪刚停,窗户上还染着白雪,连带着那道影子也不太清晰。
&esp;&esp;他眨了眨眼,嘴角微动。
&esp;&esp;“聊一聊。”江芸的声音就这样突兀都透过窗户孔缝隙清晰传了进来。
&esp;&esp;黎循传沉默了。
&esp;&esp;“开窗。”江芸芸主动敲了敲窗棂。
&esp;&esp;黎循传犹豫着,到最后还是起身开了窗户。
&esp;&esp;一股冷风迎面扑来,黎循传忍不住眯了眯眼。
&esp;&esp;下了三日的大雪终于缓了下来,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细雪正慢慢悠悠飘了下来,庭院里积着一层茫茫的白雪,大门位置,顾幺儿正拉着周六堆雪人,两个小孩不知道冷一样,玩得满头满手都是雪。
&esp;&esp;江芸就这样随意站在风雪中,雪白的狐毛被风吹的胡乱动着,贴着脸颊,好像小鸟羽翼上的绒毛。
&esp;&esp;两人隔着窗棂沉默着。
&esp;&esp;细雪落在窗台上,融化成微小的水渍。
&esp;&esp;“给你的过年礼物。”江芸芸把手中的珠串递了过去,“找了保大坊的延禧寺开光的,巷子口的老奶奶说这个寺庙看着小但特别灵。”
&esp;&esp;江芸芸不富裕,花钱还有点大手大脚,如今又干起了写话本的买卖,典型的有一天钱花一天的日子,去年他生日时,江芸把手边的钱花完了,所以自己雕刻了一个小公鸡木雕,刻得有点丑,听说还差点伤了手指,木雕鸡子的脑袋红红的,就是用他的血染的。
&esp;&esp;不过黎循传当时接过来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esp;&esp;这木串深褐色,有着淡淡的檀香,他瞧不出好坏,但想着江芸现在有钱买东西了,那总归是贵一点的。
&esp;&esp;江芸芸见他没动作,只好往前伸了伸手:“别不信,这可是桃木呢,驱邪避灾,大吉大利。”
&esp;&esp;黎循传垂眸,伸手接了过来。
&esp;&esp;“带手上看看。”江芸芸笑眯眯说道。
&esp;&esp;黎循传低着头,依言戴上。
&esp;&esp;读书人的手腕清瘦雪白,手骨不经意突出时,骨节分明,皮肉下是不经意显出的青筋,这才让人惊觉这已经是十八岁少年郎了,只是如今的少年气被简单的桃木手串一压又显出几分斯文秀气来。
&esp;&esp;“好看的。”江芸芸笑说着。
&esp;&esp;黎循传嗯了一声,又说道:“谢谢。”
&esp;&esp;江芸芸眼波微动,没说话了。
&esp;&esp;黎循传低着头,只是拨弄着珠子。
&esp;&esp;一颗又一颗,不经意碰撞,发出微不可闻的动静,好似大雪碎玉之声。
&esp;&esp;江芸芸叹气,滚烫的白烟模糊了她的面容,低声说道:“我生来就是一个人的。”
&esp;&esp;黎循传拨弄手串的手一顿,抬眸看她。
&esp;&esp;“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开口啊。”江芸芸神色无奈,话锋一转,笑说着,“而且你也老说我的事情都是要杀头的,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怎么好意思连累你啊。”
&esp;&esp;黎循传嘴角微动,神色哑然。
&esp;&esp;其实只是看到他的一瞬间,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八天的赌气沉默便烟消云散。
&esp;&esp;他就是生气,生气江芸总是一个人,更气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esp;&esp;可只要看着江芸,他便止不住想起小时候那只坚持不懈要飞走的小鸟。
&esp;&esp;黎楠枝只是冬日里沉默无趣的梅花,可江芸是冒着严寒也会努力飞上去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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