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打量着面前的小孩，二十岁的小少年跟个小翠竹一样，又细又长，小脸白净秀气，穿着颜色鲜艳的便服，坐在边上，跟朵小花一样。
&esp;&esp;他的目光落在江芸芸右眉上的那道小疤上，却又没有多说，只是移开视线。
&esp;&esp;“二十岁的生辰准备怎么办啊？”他转移话题笑问着。
&esp;&esp;“打算开个席面。”江芸芸笑眯眯说着，“请师兄他们还有几个同僚吃一顿。”
&esp;&esp;黎淳点头：“开吧，多开点，热闹一点也好，年轻人就要热闹点的，多开几桌，詹事府、翰林院的人都请过来，别厚此薄情，伤了彼此的情分。”
&esp;&esp;江芸芸点头：“知道了，哎，我的新院子有一个很大的院子。”
&esp;&esp;黎淳颔首：“你信中写了两遍了。”
&esp;&esp;江芸芸一听就哈哈笑了起来。
&esp;&esp;“我种了梨树和枣子树。”江芸芸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规划，“还搬了一个莲花缸，搭了一个葡萄架子，回头就可以坐在这里乘凉了。”
&esp;&esp;“后院我打算种种菜，京城的菜可真贵啊，我打算自给自足。”
&esp;&esp;“马和驴可以养在一起的，回头我把架子搭得大一点。”
&esp;&esp;“我那院子我加高了，之前修缮的时候来了贼，把我的木头偷走了。”
&esp;&esp;“左右邻居都是读书人，很好说话的。”
&esp;&esp;黎淳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神色微笑，时不时附和几句。
&esp;&esp;很多年前，在扬州时，他们也总是这样。
&esp;&esp;盛夏的午日，四人围坐在冰盆边上，一人说一人听，外加一个楠枝唱和，夫人应答，四个人似乎总有说不尽的话，笑不停的故事，不知不觉中一日就过去了。
&esp;&esp;江芸一直是很有活力的，在她眼里连花开了都是值得快乐的事情。
&esp;&esp;院子确实是一个安静的院子，简单朴素，瞧不出是一个五品官员的院子，不过小马牵进去的时候，江芸芸从兰州带回来的小毛驴又开始叫唤了。
&esp;&esp;“你这小毛驴养得……”黎叔震惊，“是不是平日里吃得太好了。”
&esp;&esp;乐山摸了摸脑袋，悄悄说道：“公子很喜欢它，老是偷偷喂它吃东西。”
&esp;&esp;“溺爱！”黎叔无奈说道，“这么胖，骑出门怪不得被人笑话。”
&esp;&esp;乐山跟着笑了起来。
&esp;&esp;黎淳来了，不少人都跟着上门拜访。
&esp;&esp;李东阳是当天晚上就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他多年不见的老师正躺在躺椅上，小师弟坐在小板凳上跟他讲着兰州的故事，两人一闭眼，一微笑，瞧着格外和谐。
&esp;&esp;记忆中的老师还是读书人清瘦的模样，现在再看已经头发雪白，面容苍老，皱纹密密麻麻地爬满脸上，连着呼吸都好似慢了许多。
&esp;&esp;衰老。
&esp;&esp;不可抑止，无人能挡的衰老。
&esp;&esp;他的老师正在人生的最后阶段。
&esp;&esp;李东阳瞬间红了眼睛，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哽咽说道：“经年未见，老师安康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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