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托着下颌的手渐渐垂下,覆于前胸
这里,快要喘不过气了。
小玉,小玉?宋凛生的声音分明极近,却好似从悠远的山谷中传来。
文玉反应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嗯?
阿兄他宋凛生适时止住了话头,他得给小玉留下余地。
没事,阿兄他云游四方、向来如此,今日也是途径江阳,连我也未能预先得知。文玉嘴上解释着,可心中却并不如她表面那样轻松。
宋凛生闻言轻轻颔首,绽开了笑意,他回身将那食盒提起,抬手向文玉示意,那,小玉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文玉顺着那食盒往上看去,宋凛生温润如玉的脸庞背着光,笼罩在一小段阴影之中,却掩盖不住他眉梢眼角的笑意。
陈勉之事总算有个了结,他应该很高兴罢?
好啊,一起吃?文玉按下心中思虑,也露出个笑容来。
只要能帮到宋凛生就好。
宋凛生颔首,嗯。
他是很高兴,程廉之事的真相浮出水面,陈勉的伤情能得搭救,以及
能同小玉一同享用这道节气馄饨。
宋凛生抬眼瞧了瞧天色,天朗气清、万里无云,这是连日来,他最安心的一个清晨。
内室。
当文玉吞下最后一口小馄饨的时候,仍感觉意犹未尽。
鲜美的鸡汤底,浓郁的清香之气充盈着她的鼻尖,而各色不同的内馅儿,更是每一口都叫她惊喜连连。
她喜欢的醉蟹、鱼生,通通都有。
方才分明也没多少功夫,宋凛生竟然能寻到这样多的食材,还做出这道节气馄饨。
文玉偏头去看,宋凛生正斯斯文文地饮着甜汤,汤匙起落之间就连一丝声响也无。
规矩板正,这是文玉对他的第一印象。
文玉撅着嘴,唇齿之间的香气尚未散去,她却忽然想起另一桩事来。
一餐饭的松快不过片刻,而早先的疑虑却是深重,无数念头冒起,文玉眼见着宋凛生饮完最后一口汤水,便急忙开口。
对了
对了
没想到文玉和宋凛生同时开口,她二人四目相对之时,皆是面上一红。
你先说
小玉先说
文玉双眉蹙起、鼓着两腮。怎么回事?今日她和宋凛生说话怎么就跟约好了似的。
宋凛生瞧她那气鼓鼓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他一面放下手中汤匙将碗筷收入食盒,一面轻声说道:小玉先说罢?是有何事?
文玉松了腮帮子,吐出一口浊气。
在确认宋凛生让她先说之后,文玉眉间的忧愁仍是化也化不开。
她一双眼锁在宋凛生收拾餐食的手上,往下看去,一只雕花刻纹的食盒正安静地躺在桌上。
昨夜我为枝白接生之时,意外得知在同知院外那只打落的食盒,并非她带来的。
宋凛生凝眉,食盒,是有这么回事。
文玉一手肘支颐,另一手在桌上来回画着圈,起先枝白情况危急,我见那食盒,自然以为是枝白带来给我的。
许是不慎听见我们在内室的对峙,叫她一时间慌了神,这才打翻了食盒,自己也跌落在地。
宋凛生聚精会神地听着,手上刚好放下最后一只碗盏,他盖上食盒,以指腹摩挲着上头的花纹。
当时我并未多想,可后头与枝白说起此事,她却说自己是听见一声脆响,像是瓷器落地的声音,追上去查看,这才不慎跌倒的。
话到此处,有些事已是不言而喻。
宋凛生同文玉对视片刻,将文玉的话在脑海中捋了一遍,这么说,另有其人?
正是。文玉正色道,此人趴墙角偷听在前,害枝白跌倒在后,实在可恶!
会是谁呢?
文玉紧盯着宋凛生手中的食盒,那上头的花纹式样,越看越眼熟。
似乎,与昨夜那只是同一式样?
只是当时夜色浓稠,她也未来得及细看。
宋凛生,这只食盒文玉犹豫着,欲辨认清楚些。
宋凛生俯首去看,即刻便明白文玉所指,这是今晨我在府衙的后厨借用的,并非我们府上的物件。
文玉了然,既不是枝白带来的,自然不是宋宅的物件。
我看它与昨夜同知院那只很是相似,即便不是十成十的一致,也有八九分文玉放缓了语速,脑海中却反应迅速。
是府衙的人?得出这样的结论,文玉并不意外。
宋凛生低垂着眉眼,掩藏于眼睫之下的双目眸光流转。文玉的话似一柄明烛一般,将他猜测当中的某个背光处点亮,个中关窍瞬间贯通。
有一个人,在你我动身之前一早便告辞回了府衙。宋凛生两指在食盒上轻叩,发出规律的声响,但是直到你我入府衙,甚至到现在已过了一夜,也不曾见其露过面。
若在府中,不好好当差,又该去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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