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受惊挣脱缰绳,烧伤的百十来人,被战马踩踏而死。
鲜血染红地面,汇聚成溪,龙丰坡霎时变成人间炼狱。沐川看着士兵在山谷中挣扎哀嚎,心如刀绞,却无计可施。
都尉来报:“将军,火势太猛,突围困难。”
沐临渊仰天长叹,“遭此埋伏,只因倭寇悉知东桑布防,身为忠武将军,未能铲除奸佞,护尔等周全,万死难辞其咎!”
裂日坠地,战马血溅三尺,将士哀嚎连连。
十万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沐川,仿若在质问:
“为什么你没与我们一起?”
“为什么过了五年还没能查到泄露军情的奸佞?”
“为什么不为我们复仇?”
午夜梦回,汗水打湿衣衫,沐川看向身侧宁静的睡颜,感叹造化弄人。
这段情感来得过于不合时宜,他深陷其中无法割舍,但也不能放弃复仇。
若此番得胜归来不去长唐觐见、定会被奸佞参奏;若不借着战功追查通敌之事、日后奸佞定会反咬一口;若在延北当缩头乌龟,有朝一日定会祸及傅府。
保护挚爱的最好方式不是沉迷当下,而是将奸佞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翌日清晨,焦宝叫门。
傅初雪掀开眼皮,开口声音沙哑,“滚!”
沐川穿上中衣,给他掖掖被角,说:“可能是有什么事儿,我去看看,你继续睡。”
傅初雪卷走所有的被子,将自己裹成蚕宝宝。
沐川摇头低笑。
开门只见焦宝身边站着唐志远。
沐川竖食指比噤声,示意唐志远跟上,走到远处的凉亭,问:“高远王来此何事?”
在西陲刚审卢自明,唐志远隔天就让田建义去谈生意;他前日来傅府,今日便被追到此处,说明延北八成也有唐志远眼线。
仿若看出他心中所想,唐志远哈哈笑道:“本王不该坏了东川侯的兴致,更不该不妄议圣上,只是事态紧急……”
能在奸佞眼皮子底下安插眼线,看来不仅是延北、整个大虞在唐志远眼中都没有死角。
沐川听出重点,皱眉道:“皇帝怎么了?”
唐志远环视左右,贴近道:“昨夜飞书来报,曹皇后小产。”
“什么?”
皇帝大婚不足一月,皇后小产,此种情况在大虞开国以来闻所未闻。
难道是奸佞拦不下他,便对皇帝以骨肉相挟?
可曹皇后是曹明诚的亲女儿,曹明诚没理由……
沐川确认道:“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唐志远点头,“大婚前夕皇帝怕生事端,特令神医于天宫前往宫中保胎,没想到……”
优柔寡断赖在这里,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晚去长唐一天,就会多一分变故。
绝对不能再等。
沐川说:“我们明日便启程去长唐。”
不告而别
皇后小产,唐志远不说,再过几日沐川也会知晓。
唐志远为什么着急告诉他?
先是挑拨傅初雪和他的关系,又怂恿他尽快离开,就像是见不得他们好。
沐川淡淡道:“高远王为何与我说这些?”
“我在暗处插眼线,他们在明面插眼线,三方会审来了两个司礼监的人,这次又让班飞光来,就是怕我乱说话。”唐志远改了称呼,“此番拦不住你,他们定要在皇帝那乱扣帽子,倘若坐实通倭、十个脑袋都不够我掉的,若是再晚走些、有嘴怕是都没处说。“
“他们”应是三方会审让他包庇焦宏达的人,唐志远虽在皇宫有眼线,但在内阁没有能说上话的,否则也不会跑到西陲躲着。
亲王一直被奸佞看着,心中憋着火,上月借粮与曹明诚生间隙,这回临阵倒戈,就是要与他们彻底撕破脸。
朝堂波谲云诡,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入秋天气转凉,单薄的中衣遮不住风,吹得火热的心逐渐变凉。
沐川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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