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站在方桌旁,饶有兴味观赏那枚同心结。
屋子里光线太暗,只有桌上一盏忽明忽灭的油灯飘忽着。
昏黄的光至下而上照着他的脸,轮廓分明的脸上光影斑驳。
他显然来的有一会儿了,只是一直一语不发站在薛兰漪身后,看她洗去污浊。
薛兰漪不知道他看到了她多少依依不舍的表情,有没有察觉到她不甘不愿的情绪。
她余惊未定,胸口起伏着,直愣愣盯着魏璋。
魏璋只是摩挲她的同心结,面无波澜。
每次这般毫无情绪的样子,都是风雨欲来。
薛兰漪怕极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自己找话题岔开,“魏、魏璋,五年前、五年前,你是不是对我们生了什么误会?”
祁王死在六年前的冬日,那个时候魏璋为了保护他们,可以不计生死毒杀祁王、被追杀、跳枯井,甚至捅t穿肺腑。
为什么仅仅隔了五个月,太子出事的春天,他却突然变脸倒戈,甚至之后对先太子党赶尽杀绝?
薛兰漪一直以为,他被迫过继祁王府,在祁王府过得不好,才转而恨透了魏宣和当初怂恿他去祁王府的朋友们。
可显然不是,祁王死的时候,他已经在祁王府待了七年了。
整整受了七年的苦楚,他内心里对朋友之谊都未熄灭,所以才会甘愿为朋友赴死。
他对魏宣的兄弟情一直坚韧,才会在枯井里,一直喊“哥哥”。
那么,这之后的短短五个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更严重的事,让他一朝转了心性,从此彻底与先太子党背道而行。
“魏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也许、也许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误会?
魏璋眼中闪过厌恶。
他的手指也同时摸到了同心结里的一缕白发。
这同心结是谁与谁同心不言而喻。
她根本毫无悔过之意,她是来质问他的。
她甚至,在此时此刻还在怀念着什么。
魏璋脸色骤沉,指腹松开,同心结骤然坠地。
“带上你的同心结,走。”
魏璋没有太多的耐心看她犹豫不决,徘徊不定。
既然她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魏璋无意与她多言。
他拂袖,踱步而去。
同心结被一只官靴踩在脚下,松散开了,烂在泥里。
薛兰漪下意识扑过去捡。
指尖碰到发丝的一瞬间,又顿住了。
她是来给她还有三个故友博一条生路的。
她捡了同心结,就代表她还忘不了过去,魏璋怎会容她?
只怕会更变本加厉迫害他们。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经不起摧残了。
薛兰漪微闭上眼。
下一刻,魏璋的衣摆被拽住了。
他脚步一顿。
薛兰漪瘫坐在地上,指尖一点点将他的衣摆卷进手心,越卷越多。
终究,哑声道:“云谏,我错了。”
这句话说出口,自尊也同时被她碾在了脚下。
她眼眶发酸,痛恨这样的自己。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强忍着酸涩,不能流出泪来。
魏璋不喜欢眼泪。
一旦流泪,魏璋会觉得她是被迫道歉,她毫无诚意,那么她的低头在魏璋眼里将毫无价值。
魏璋要的是她真心实意的悔改。
薛兰漪抿了抿唇,不敢迟疑太久:“我错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魏璋俯视扯着他衣摆不放的姑娘。
她眼睫微垂,泪珠悬而不落,濡湿的长睫轻颤,才真有几分认错的真意。
“错哪了?”他问她。
“妾……妾是薛兰漪。”
“不是李昭阳了”
“李昭阳……”喉头的三个字被薛兰漪深深埋进了心底某个角落。
她不知道它何时再能开花,但肯定不是当下。
“李昭阳……已经死了。”她喉头发涩。
魏璋看着她灵巧饱满的红唇开合,眉头稍解。
他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厮磨着她的唇。
她仰头唇瓣微张,两片唇瓣似刚剥壳的荔枝,水润又绵软。
未尝便知那是怎样甘甜的滋味。
魏璋这才回过身来,“继续。”
他必是要让她把自己做的肆意妄为之事一一咽回的。
薛兰漪几不可察地撇头些微避开他的摩挲。
“妾……不该诬陷世子。”
他未表态。
薛兰漪又道:“妾不该暗刺世子。”
“不该……丢老鼠。”
魏璋仍未说话。
薛兰漪含着春水的眸微微抬起望他。
魏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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