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开始就看出来了,那您又何必百般试探她?从站位、搀扶、用膳、甚至送她宝玉。”薛壑只觉这顿膳用得身心疲惫,缓了缓道,“送完之后,若不是我拦着,您是否还想要求她恩典,要宗正处给我落名,甚至把立皇夫的事也提上日程?”
“我就是这样想的,否则你以为我千里迢迢来长安作甚?”孔氏直言不讳,“我试探她又如何,我试探的每一步,她都可以拒绝,都有的选。可是她愿意让你靠近她,愿意同你一桌吃饭,愿意收你的礼物。益州玉代表甚,大魏君主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你最后阻拦,今日她定然也愿意让宗正处给你落名,让太仆令定下立皇夫的日程。再说了,立你为皇夫是什么过分的事吗?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是你应得的!”
“阿母慎言,这里是长安,不是益州。”
“我慎言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孔氏丝毫无惧,扬声道,“当年你是不愿意入京的,但先祖的盟约压着,你只能来,我只能让你来。至今十一载,你就回过益州一趟,还是给你父亲治丧的时候。我又不是讨要甚权力,更不是要同她江氏分天下,我就是给我儿挣个名分,我还要怎么斟酌说话?当年要你的是他们,今日晾着你的也是他们,哪有这样欺负人的……这几年,你在长安给她守江山,朝堂上刀光剑影,满天下尽传你恶名,我从未说过一句话,因为这是薛氏的职责,我没法说也不能说。我到底还要怎么慎言,你知道这些年我在益州是怎么过的吗?”
话到最后,声颤音哑,孔氏哭出声来。
“我知道,阿母做这些原都是心疼我……”薛壑膝行给她拭泪,话落一半垂首半晌深愧不能言,许久后方重新启口,“阿母既然知晓我当初不愿,知晓我乃被先祖、父命施压,满腹委屈不得已而来长安。那今日您又何必以长者、以盟约对陛下,向她施压,来委屈她呢?”
孔氏原本哭得伤心,泪止不住,忽闻这话当下愣住,哭也哭不出来了,只定定望着他,阴阴阳阳道,“你自小精通的是兵家纵横生杀,何时把儒家理学也修得这般深刻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成圣人了?”
薛壑垂下眼睑,一时无话,只从下颌到面颊连着耳根一层层烧起来,胜过外头血染的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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