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读书的八阿哥就知道宫里有客人,来的是觉禅贵人,是他亲额娘。
这边,觉禅氏进门便闻见浓烈的汤药气息,门口小火炉上瓦罐里还咕嘟咕嘟煮着药,宝云似乎是陪得很辛苦,熬了一双乌眼圈来迎接,客气地笑着:“外头下雪了,贵人可曾打湿了衣衫?”
觉禅氏没有与她客气,直接到惠妃面前行礼,惠妃好奇觉禅氏怎么跑来了,本还有一丝希望这女人能为己所用,可听她说完那些事,身子不住地颤抖,眼睛瞪得溜圆,厉声呵斥觉禅氏:“放肆,容得你这样来怀疑本宫?滚出去!”
觉禅氏淡定地笑着:“娘娘容禀。您应该知道,嫔妾替谁来问您一个明白,所以还请娘娘尽快弄清楚这件事。若不是您所为,总还有别人,不然我们只能把之前的证据交付给皇上,毕竟惊扰了太皇太后,不能没个交代。”
惠妃气急了,才开口就一阵猛烈地咳嗽,脸上涨得通红,咳得喘不过气,宝云和其他宫女好一阵捶背安抚,她才缓和下来,软绵绵地瘫在床上。
觉禅氏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明白,惠妃这次是真的病了,病成这样必然是保命要紧,这件事若非她来说,似乎宝云她们还没透露给惠妃知道。
“原来你换个地方,不过是又换了个主子,一辈子是做奴才的命。”喘过气的惠妃,依旧恶语相向,甚至不顾宝云在身旁,讥讽觉禅氏,“回去告诉你主子,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她一个交代,可之前的事必须一笔勾销,不要把我逼急了。”
觉禅贵人福一福身子:“如您所愿。”
她说完就要走,可才背过惠妃,就听身后人冷笑:“一样都是为别人做事,为什么不能为我?她能给你的好处,我可以给你更多。”
觉禅氏没有回身,淡然而笑撂下话:“跟着您,就真是做奴才了,嫔妾可不是生来奴才的命。在你们面前奴颜婢睐求施舍,在她身边,才是堂堂正正地做人。”
望着觉禅氏窈窕优雅的身姿慢慢消失在门前,宝云送客后顺手将熬好的药送进来,惠妃没有发脾气挡开,而是惜命地灌下去,但苦涩的药喝得她浑身颤抖,到后来忍不住大哭,她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当初把觉禅氏送上龙榻,只是不想容若和她的感情惹出什么麻烦牵扯到自己,为什么人和事情都越来越扭曲,为什么到今天,变成了觉禅氏和自己对立?
寝殿外,因雪势渐大,觉禅贵人带着香荷没有打伞,长春宫总还有待客之道,请觉禅贵人稍等片刻,本要拿长春宫的伞来给她,但觉禅氏反吩咐他们:“替我跑一趟延禧宫,让我的宫女拿氅衣和伞来,用了你们的东西一样要还的,都要跑这一趟。”
香荷麻利地塞了一块碎银子给门前的小太监,那人得了好处很殷勤地去办差,觉禅氏和香荷淡定地立在门前等,她不会用长春宫的东西,不想碰惠妃碰过的。
外头风雪越来越大,香荷一直问主子会不会觉得冷,却见一旁走来一个孩子,香荷定睛看后轻声念道:“主子,是八阿哥。”
八阿哥穿着屋子里的单衣,捧着一只手炉出来,面上微微含笑走到觉禅贵人的身前,香荷给阿哥行礼,他很客气地说免礼,便举起手炉要递给亲娘,笑着说:“您用手炉暖暖身子吧,等在门口可冷了,额娘就是吹着风才病的。”
屋子里伺候八阿哥的人似乎察觉到主子不见了,一个个跟出来,有人拿了衣裳赶紧给小主子披上,八阿哥则笑嘻嘻地依旧举着手炉:“觉禅贵人,您暖暖身子吧。”
正殿门前,宝云似乎听见什么动静也出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八阿哥拿手炉给觉禅贵人暖身子,可是美丽的女人却和冰雪一样冷酷,站着动也不动,甚至阻拦了身旁想要伸手去接的香荷,宝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八阿哥脸上的失望,能让她想象觉禅贵人的无情。
风雪飒飒,觉禅氏面无表情地对八阿哥说:“长春宫的东西,都是惠妃娘娘和八阿哥用的规格,我只是一个贵人,宫里的规矩不敢僭越,八阿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孩子脸上的失望,在这冰雪世界里看得十分清楚,可觉禅氏却冷漠地避开了目光,不再看着儿子。香荷在边上很为难,更觉得八阿哥可怜,八阿哥身后的宫女太监也十分气愤,有嬷嬷上来领着八阿哥说:“主子咱们走吧,觉禅贵人是金贵人儿,怎么用得咱们的东西。”
手炉被其他人夺走,八阿哥是手里空了,却觉得心里更空,呆呆地被嬷嬷们牵手走开,时不时还会回头望一眼。他的母亲那样美丽,八阿哥觉得母亲是他在世上见过最美丽的人,可母亲从前陪着十阿哥时的温柔慈祥,为什么一点点都不愿对着自己流露?
跑回延禧宫拿伞的太监很快回来,香荷麻利地将主子裹严实,似乎一刻也不愿在长春宫多待,撑着伞顶着风雪就离开,直到走远了,主仆俩依偎在一起,香荷忍不住哽咽道:“主子,您对八阿哥太无情了。”
风雪喧嚣在耳,香荷的话也钻入觉禅氏的心,她笑得那般清冷深刻:“香荷,我不对他无情,就会有人对他更无情。”
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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