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年级欺负低年级,你怎么打得过?”
“我跑得快。”
“哈哈。”
“还有语文书。”
“什么意思呀?”
“就是这样——”卫仁礼比划了一个把书卷起来搓成一个硬挺的纸棒的动作,“用胶带缠好几圈,打人很疼。”
“高年级的不会用这个吗?”
“我在这里扎钉子。”手势示意,对面点点头:“胆子真大,不怕弄出人命吗?”
“他们欺负人……真的打架很少,都是几个人前面先比划,后面再说。我跑得快,我先动手,高年级的,学了法律了,好多人不敢真的动手,动手我也不怕,我不怕疼。”
“喔,你个子小小,气势很足。”
“那今天怎么拿刀了?”又绕回来。
像是猝不及防刺一下,卫仁礼不吭声。
对面补充:“今天要杀的这个,平时也打不过,是吧?”
“不是。我要他死。”
“初三的这么坏吗?”
“对。”
“平时高年级的那些怎么欺负你们?”
“外面还是学校里?”
“都说说呗。”
“在学校里面,要是我值日,他们就故意把垃圾倒在我们值日区。”
对面愕然:“就这?”
说完,被卫仁礼静静看一眼,于是立即住嘴:“你继续。”
“放假的时候,班里人少,他们进来撕我们的书,还在黑板上骂我。”
“诶诶,一开始这个梁子怎么结下的?最开始怎么认识的?”
“不知道。”
“啊?”
“我奶奶卖凉粉。他们跟我要钱。我给,我奶奶打我。我就不给他们钱了,他们就拽我,我放学就一直堵我,说我奶奶做的凉粉是老奶奶流鼻涕。”
“老师不管吗?”
“我成绩不好。”
“后来呢?”
“我朋友没有爸爸了,她妈妈又结婚了,他们听说了,就让她偷她后爸的车钥匙给他们开,她不肯,他们就跟她要钱。”
“怎么想到反抗的?”
“我认了干哥哥。”
“高年级的吗?”
“那会儿是五年级的,干哥有他的干哥,是初二的,我们就跟着他们混。”
“后来他们不欺负你了吗?”
“有的不欺负了,有的更严重了。”
“为什么?”
“有的大哥上面还有个大哥,他们不对付。”
“最大的大哥是谁?”
“不知道,有高中的,也有社会上的。”
“就这么一直打?”
“嗯。”
“谁赢得比较多?”
“不知道?”
“你打过很多架吗?”
“一点点。”
“赢得多还是输得多?”
“输得多,但我要是赢一次,他们就都挂彩了。”卫仁礼得意地笑了起来。
“没想过找警察吗?”
“打起来,你们就来了。有的人就被你们关起来,有的人挨了骂,以后就不混了。”
“被欺负的时候想过别的办法吗?”
卫仁礼露出嘲弄的笑,没有说话。
对面拿起她的杯子,续了杯热水:“好吧,我说实话,打电话给你爸爸,他不接。”
“我知道。”卫仁礼说。
“你朋友可以接你吗?”
像是问了个该死的问题,卫仁礼先前放松回答的一切都清零了,紧绷着后背一言不发。
良久,对面问:“你朋友还好吗?”
摇头。
“我们不是在拷问,你看谁给你吃巧克力的?咱们就是聊聊,好不好?说说你朋友吧,你俩关系一定很好,对吧?比别人都要好?认识多久了?”
“好多年。”
“小时候就认识吗?”
“嗯,一条街的。”卫仁礼低头喝水。
“你平时去她家玩吗?”
“去的。”
“那今天你能去她家吗?”
沉默。
“你朋友叫什么?”
沉默。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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