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守又道了歉意,才带着俘虏离去。马臻引着黄门侍郎,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工程情况,看得黄门侍郎不住地点头。黄门侍郎在会稽郡呆了半个月,早出晚归,这让马臻心惊胆战,生怕他族叔因为某些原因免职。黄门侍郎对他倒挺和蔼,解释道:“圣上久居宫中,临行之前让我多了解下民生风俗,好与其讲述。”马臻这才放下心,好在黄门侍郎了解完民生风俗就离开了。马太守有圣旨撑腰,拿着把柄,从豪族身上割下不少肉,又送了几人流放。马太守处理完,去湖区找到马臻,道:“我算是把会稽郡的豪族得罪死了。”马臻笑起来,不以为然:“难道我们还怕这些人不成?”马太守也跟着笑起来:“皇帝圣明,政治清明,是你我之幸。这些家族风光不了多少时间。”马臻道:“今年考出来的孝廉都是些小世家的人,只怕他们急了。”马太守看着逐渐开垦为良田的滩涂,道:“以后他们不好好学习,考上孝廉的几率会更低。”马臻听马太守话中有话,问道:“族叔有什么妙策?”马太守笑道:“非有妙策,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无主的滩涂开垦出来一部分分给百姓,一部分作为公田。会稽郡百姓勤劳,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一批衣食丰足的富户。”马臻闻言,点一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黄门侍郎回京之后,将会稽郡的详情转述给刘隆,刘隆心中大为欣慰,果然没看错人,两人都是能干的臣子。此时,外面飘起了薄雪,北风变得格外凌厉,屋顶上都覆着一层柔软的白。北方冬日的凛冽让他想起上辈子江南春日的烟雨空蒙。想罢,他叹了一口气,这辈子估计看不到江南春景了。一来是身为皇帝不便出宫巡游,二来是江南现在还没开发到那种程度呢。整个会稽郡的户数才十二万多,但是会稽郡地域广袤,远远比不上中原地区的人口密度。每每想到这些,刘隆都有一种几乎抑制不住的迫切感。他见过太平盛世,见过儒生口中的“小康”,但是从东汉到百姓衣食丰足有两千年的路要走。是两千年,不是两年,也不是二十年。这些还都急不得。过犹不及。刘隆起身,正要抬步往外走,江平为他披上了大氅,道:“圣上,外面下着雪,披上大氅再出去。”刘隆系好系带,转头看了眼江平,见他身上穿得厚实,微微点头。“咱们出去走走,走完去崇德殿吃饭。”刘隆道,江平从宫女手里接过伞。
刘隆笑道:“这羽绒似的碎雪打伞不打伞一个样子。”江平抬头看了眼深灰色的天空,阴云重叠。“看这天气等会要下大,带上伞有备无患。”江平笑道。刘隆没有继续说,两人出了德阳殿,冷风夹杂着碎雪扑面而来,吹得人一激灵。片刻之后,两人就适应了。刘隆伸出手,接下一片绒雪,绒雪在他的手掌轻轻地化开。天空阴沉沉的,整个北宫安详静谧,仿佛在沉睡。刘隆下了台阶,地上落了一层稀稀疏疏的薄雪。他慢悠悠地一面看,一面走到崇德殿。穿过前殿,刘隆看见樊女史正在剪红梅花枝。梅花只打了花骨朵,还未盛开,薄雪落在上面显得分外可爱。“怎么不等到花开再剪?”刘隆走上前问道。梅花虽未盛开,但花间暗香已经飘散开来。樊嫽似乎被吓了一跳,忙回头转身行礼,回道:“圣上,陛下今日得了风寒不宜外出,我就想着剪枝梅花插在瓶中,让陛下看着花开心情也好些。”“什么?母后病了,我怎么不知道?”刘隆惊道。他今天早上还和母后一起上朝,怎么就染了风寒呢。母后这些年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换季时都要咳嗽几天。想到此处,他的脑海突然浮现他那皇帝老爹形容枯槁躺在床上的场景。光影流转,脑海中的他老爹换成了母后,刘隆的心一紧。“母后!”刘隆叫着快步进了殿内。“急急忙忙成何体统?”邓绥抬头喝道。“嘎……”刘隆看见身着石青深衣伏案批改奏章的母后,声音突然停住。看样子母后的身子应该没大问题,刘隆明白刚才是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然后忍不住讪笑起来。“我听樊女史说你身子不适,情急之下失了体统。”刘隆解释道,还回头看了眼樊嫽。樊嫽抱着一支梅花,被看得尴尬起来。她没说谎啊,陛下确实身体不适呢。邓绥招手让他坐下,道:“我今早起来确实有些眩晕,但吃完饭好多了。”刘隆听出邓绥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嘶哑,问:“母后的喉咙也不舒服吗?”邓绥讶然,没想到皇帝这么敏锐,笑着点头道:“确实有些不适。”刘隆道:“请太医令过来看看。”邓绥摇头道:“无碍,这些都是小毛病,多喝些煮梨水就好了。”说完,邓绥打量了一眼刘隆,问道:“这几天天冷,尤其是晚上,你要多注意些省得冻着。”刘隆连忙应了,道:“母后身体不适,你这几天也要多休息,不要再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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