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青那一夜离开后,就再没有出现过,黎锦秀却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他在每天繁忙的日程中挤出了空余的时间开始为伊青制作衣袍。作为业余人士,黎锦秀只是根据文物资料和自己的想法确定了衣袍的颜色款式,织布、绣花、打版这种工作还是交给了专业从业者。想着伊青的衣服不能是千篇一律的东西,黎锦秀按照记忆画出与伊青衣袍上暗纹相同的图案和玉佩上的花纹——前者是十二文章和四只黎锦秀并不认识的兽类,后者是各类兽面纹、螭纹、龙凤纹等,黎锦秀记忆力很好,一比一画出来对他来说并不难。画好了纹样后,黎锦秀找到布料厂家专门定织了不同颜色、不同质地和姆米数的暗纹真丝绸缎布料,分别用作衬袍、衣身、衣缘和外袍,又找了最好的手推绣师傅打样绣花。手推绣绣品比机绣绣品更精致,出品速度比纯手绣快一些,属于现阶段折衷的选择。除此之外,他还跟着古法平裁的老师傅学习了如何依照纸样进行剪裁、如何使用缝纫机缝纫。因为伊青说过,必须得是他做出来的衣服。前期准备工作做好之后,黎锦秀比对着打好的纸样开始练习剪裁和缝纫。黎锦秀天生恐针,虽然缝纫机上了保护的压条,滑溜溜的真丝布料也提前浆洗过,但他还是因为恐惧和谨慎做得很慢,大半个月过去才做出了一件像模像样的成品。只是一件单品而已。黎锦秀将它穿在了按照印象中伊青的尺寸修改过的人台上,检查着细节和针脚,然后又将它放在了一边。他是苛求完美的人,这件衣服还达不到标准,只能算练习之作。黎锦秀继续制作第二件一模一样的衣袍。“锦秀。”孙姨敲了敲并没有完全合上的门,然后端着一碗冰过的绿豆汤走了这间临时改出来的“服装工作室”,“先休息一下,喝点绿豆汤吧,你晚上也没怎么吃。”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谢谢孙姨,先放一会儿,我等下喝。”黎锦秀头也不抬地依照纸板划线、裁布。“好吧,那你一定要喝啊。”孙姨知道,黎锦秀从小就这样,一旦沉迷在什么事情里——爱好也好,学习也好——就会废寝忘食。“嗯。”黎锦秀随意回应了一声,其实根本没有将绿豆汤放在心里,等他再抬起头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他定的闹钟响了。该睡觉了,明天还要回紫文山。那碗绿豆汤早就被中途来查看的孙姨带走了,黎锦秀根本没能想起它,他将布料和工具归置整齐,离开了工作室。在他离开后不久,空无一人的工作室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伊青伸出手,指尖轻触残留了黎锦秀体温的半成品。黎锦秀那样好,他舍不得放手。次日,黎锦秀给叶帆、樊赤云等人放了假,被文琴派来的车接上了紫云山。今天沉蓓也在,黎锦秀到的时候,她正站在园子里打电话。“……甭老跟我在这吊腰子,家里就你黎市长一个大忙人?”沉蓓嘴上说着指责的话,眼里却带着笑意,这时看到黎锦秀走进来,她又说道:“好了,不跟你说了,锦秀回来了。”“妈。”黎锦秀走到她面前。沉蓓挂了电话,打量着黎锦秀,她微微皱起眉头:“你这几天是没有睡好吗?黑眼圈怎么这么重?”“稍微睡晚了点。”黎锦秀道。两人走进屋里,沉蓓问他:“是不是工作上压力太大?我之前听说,有谁给你气受了?”“没有的事。”黎锦秀轻笑。沉蓓却若有所思地道:“可人家还专门跟我赔礼道歉。”黎锦秀惊讶:“谁?”“冯飞舟。”黎锦秀听到这个名字,略带不悦地蹙起眉:“他又做什么?”他和琼白已经差不多了解了叶澜芝为何而死。冯飞舟是导致叶澜芝死亡的一环,他能忍住不将来龙去脉告诉沉蓓,是因为尊重程序正义,但不代表他能继续忍受冯飞舟这些人。沉蓓道:“跟上个月军区总医院那件事有关。”“那天晚上,我们是抓了两个宁州过来的嫌疑犯,那俩人犯的事儿可能跟冯飞舟有点关系,我们就找他问询了一下,问完了就把人放了。结果冯飞舟下来后找到我,说他之前说话冒犯,得罪我儿子,让我不要让心里去。”“他什么意思?”黎锦秀原本只是厌恶,这下真腾起了几分火,“想给您扣公报私仇的帽子?”沉蓓轻嗤了一声:“那也得他能。”“不过冯飞舟倒是神通广大,还特地查了你的身份。”“恐怕不是他。”黎锦秀心里有数。沉蓓道:“我知道。”黎锦秀问道:“那个案子结了么?”“没有,但差不多了。”沉蓓叹了口气,“起码六条人命,一个是嫌犯的情妇,一个是仇杀,叁个是因为生意纠纷,剩下一个是街道办事处的同志,因为发现了他们的罪行被灭了口。”黎锦秀知道最后那一个是叶澜芝。“遗体都找到了吗?”黎锦秀问。沉蓓道:“找到了遗骨。他们自己运营了养殖场和屠宰场,每次杀完人后先分尸,再削肉剔骨,肉搅碎拿去喂猪,头颅、手、脚和骨头锯断了分批埋在荒山里。”“之前山里突发泥石流,几截烂碎的人骨被冲出来了,意外路过的人第一时间报了警。宁州警方那边比对了dna,发现属于某个跟嫌犯相关的失踪人口,这才开始重新查。”黎锦秀想起了那截被琼白带走的断手,那应该是养殖户提前去取出来的,是那场泥石流的时候吗?“妈,这个案子的背后……”沉蓓抬起一双分明的眼睛看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我们还会继续查。”高鸣那天晚上突发恶疾,还莫名瞎了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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