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知道自己下半辈子就这样了,他一口将罪责揽了。他儿子高赫轩却没那么能抗,一审就心理防线崩溃,能招的全招了,现在只差进一步的查证他们就可以扣人了。黎锦秀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道:“好。”沉蓓问他:“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难不成真记恨上冯飞舟了?还是因为季云驰?我听说那小孩在你那儿住了好几天。”“都不是。”黎锦秀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关心季云驰做什么,人家有妈。”即便季听潮真出事,赵宁宁也不会让季云驰流落街头。两人说着,走到了客厅,正在看书的沉竹实听了一耳朵,问道:“你们在聊季云驰?你兰姥姥提过,说他妈在跟孩子他爸家争他的抚养权。”“赵主任要季云驰的抚养权?”黎锦秀倒是有些惊讶。沉竹实取下了眼镜,说道:“是啊,说动静闹得挺大,这眼看都要调去静海了,怎么又要起了孩子?那季家哪里肯放手,就这么一个孙子。”“那孩子,也不好弄。”沉竹实又想起季云驰无证危险驾驶的事,摇了摇头,“这一家子闹得鸡飞狗跳。”沉蓓坐在她身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开口说话。别人家的家事她不关心。沉竹实又问她最近忙的事情了结了没,沉蓓将案子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沉竹实听到叶澜芝的事,惋惜又同情地问道:“那孩子家里人什么情况?”
早些年沉蓓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在一线扫黑,沉竹实也天天做噩梦,就怕沉蓓被报复、被灭口。“那位同志姓叶,叫叶澜芝,他原本是孤儿,六岁的时候被领养了。”“他的养父母一个是水利局的科长,一个是公立高中的教学主任,两人叁十好几也没个孩子,就去领养了他,领养叶澜芝后没几年夫妻俩又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叶澜芝失踪后,他的养父母刚开始也积极寻找,后来又没声响了,还是他单位里关系好的同事替他登了好几年的寻人启事。”沉蓓停顿了一下,“宁州那边说,叶澜芝还找到了自己之前被拐走的亲弟弟,只是亲子鉴定刚做出来,他就失踪了。街道办知道了这件事,也替他去吉安找过那孩子,但村里人说那孩子早跑了。”“跑了?”沉竹实惊讶。沉蓓道:“对,就在叶澜芝失踪后不久,他弟弟偷了养父母的钱,又在家里放了把火后就跑了,现在也不知道下落。”“吉安?哪个吉安?”黎锦秀突然觉得这个地名很熟悉“颙南省的吉安市。”黎锦秀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妈,叶澜芝的亲弟弟叫什么名字?”“宁州那边说,那户人家姓金,村里人都叫那孩子金叁。”金叁。黎锦秀突然想起季云驰死皮赖脸跟他回家的那个晚上,金子烛突然出来,告诉他——“我帮你杀了他们,黎锦秀。”晚上回到浅水湾,进了自己的房间后,黎锦秀第一时间将金子烛叫了出来。“金子烛,叶澜芝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金子烛抱着胳膊盘腿坐在半空中,道:“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认识。”黎锦秀道:“别装了,你知道他是你的亲哥哥。”叶澜芝都找过金子烛做亲子鉴定,他们生前一定见过。“哪又怎么样?”金子烛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没养过我,算哪门子的哥哥,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黎锦秀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季听潮和季云驰为什么会突然出事?那天晚上,高鸣父子、冯飞舟为什么都出现在了医院?”“我、不、知、道。”金子烛忍受着抗逆仆契的痛苦,向来刻薄的面容又染上了嘲讽,“黎锦秀,你觉得是我在背后做了手脚,你有证据吗?还是你要冤枉我?”黎锦秀的确没有证据。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对金子烛说道:“你知道张露的事,应该清楚叶澜芝和张露一样并没有报复的念头。”如果叶澜芝死前最大的执念想要报复杀害自己的人,他早就缠上高鸣他们。“叶澜芝死得冤枉,他不该成为厉鬼,成为别人的工具……”“你到底在道貌岸然地说些什么!”金子烛脸色扭曲了一阵,“叶澜芝成不成厉鬼,关我什么事?早在他对我失约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杀了他。”黎锦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叶澜芝死前最大的执念是拿回证据和接你回家,他不能杀人,因为杀了人,他不能再接回你了。”“他做到了吗?啊?”金子烛朝天冷笑了一声,“迂腐!可笑!无聊!就是因为他守着那些条条框框,才让我在金家又受了那么多苦!”黎锦秀压抑着怒气:“你明知道他为什么做不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金子烛指着自己,“我才是受害者,黎锦秀,我才是受害者!”“同为亲生兄弟,凭什么我要受那么多苦,而叶澜芝却可以舒舒服服地被人领养?”“这就是命吗?不是,是这世道对我不公!对我不仁!对我不义!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黎锦秀,你同情叶澜芝,怎么不同情同情我!?”“你受过苦吗?你知道被扔在在地窖里关上叁天生不如死的感觉吗?你知道被人像条狗一样拴在家里、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滋味吗?你的命那么好,你怎么不同情我?你怎么不把你的命换给我?”黎锦秀疲倦地垂下眼眸,金子烛根本就无法沟通。金子烛见他不回答,更是兴致盎然,说道:“你不是最爱讲道理吗?那你解释一下‘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们这些命差的人,为什么要承受这种不均?”黎锦秀道:“金子烛,我不懂你们所说的命格、命理的那一套,但我知道,别人的幸运不是造成你不幸的原因,别人的幸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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